女孩的头颅微微扬起,脖颈在黑色风衣的衬托下更显白皙,眼角那抹绯红色的眼影让女孩平添了些出鞘利刃般的锐气。
女孩自刚才唧唧咋咋的护士面前路过,那模样就像行走在野鸭堆中的白天鹅。
“都聚在这里干嘛!没有要做的事情了吗?”主任厉声呵斥着那几个年轻的护士。
随即讨好似的看向女孩:“那个,刚来我们医院实习的大学生,有点不大懂规矩。您别介意……”
酒德麻衣当然不会介意,毕竟在那之前,她和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那个家伙没有半点交集。
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在主任近乎谄媚的笑容中,酒德麻衣推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
“滴……滴……”
体外呼吸机维持着男孩基本的生命体征,只有一旁跳动着的心电图证明面前这个裹满绷带的木乃伊还活在人世。
“您的爱人他……”
“不是,”酒德麻衣几乎下意识的纠正道:“他是我朋友的弟弟。”
“哦哦,好的。”主任忙不迭的回答道。
其实也不怪主任判断失误,毕竟当不幸来临时,陪在你身边最多的、最常惦念着你的,往往只有亲人或爱人。
挚友或许会送上及时的关怀,但他们不会无时无刻的陪伴着你,挂念着你。
主任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有些严肃道:“您这位朋友的问题有些严重——右侧第四、第六根肋骨骨折,因为没有及时进行处理,肋骨刺穿了他的肺部。血水倒流进肺泡产生了较为严重的白色念珠菌感染,还伴有最常见的气胸。更别提他身上大大小小像被绞肉机绞过的伤口,而且……”
主任看着面前的诊断报告罕见的蹙了蹙眉。
“有什么问题直说就好,”酒德麻衣开口道:“我会如是转告他的亲属,你们只需要尽力救治……”
“不,我想您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主任赶忙摆了摆手:“您的这位朋友目前已幸运的渡过了危险期,接下来只需要让伤口自行愈合,等他醒来。”
“您究竟想要说些什么?”酒德麻衣看着面前的主任医师:“如果是缺少相关的费用,我现在……”
“不不不,不少,一点都不少。”主任连连摆手。
面前这位姑奶奶将床上的患者抬过来时,可是已经支付了十万美元的医疗费用。
如果不是这样,医院的那些高层也断然不会上体外呼吸机这种高档货——毕竟这可是不久前刚从大洋彼岸横渡而来的。
“根据我们的诊断,您的这位朋友出现了横纹肌溶解综合征。可是,如果他是在骨折前生的肌肉溶解,依照他的身体素质顶多出现在市区二十公里外,并且也不能造成如此严重的二次伤害。但……”
主任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男孩,那眼神,就像看怪物一般:“如果您这位朋友是先肋骨骨折再经历剧烈活动导致肌肉溶解,那就好解释很多。可问题是,顶着两根肋骨骨折的剧痛前往五十公里外,这实在是……”
“这位先生,”酒德麻衣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她直勾勾地凝视着面前的主任医师:“我们之所以选择贵院,正是看中了贵院的服务态度和对患者最基本的尊重,可如今您的这些话……”
“不敢不敢”主任连连摆手:“其实,是交警队。他们在昨天专程来到医院,向我们询问有没有接收过一位叫魏铭的患者。也希望您理解理解,毕竟……”
“好的,我明白了。”酒德麻衣点点头,随即便掏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主任识相的退至重症监护室之外,他颤抖的摘下自己的眼镜,抬手揩了揩额头豆大的汗珠。
刚才的对话,他从那个女孩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压迫,一种来自上位者或上位生物的压迫。
就像自然界弱小的动物再遭遇天敌时往往会装死那般——并不是一定要装死,只是在极度的恐惧与压迫感下丧失了求生的本能。
……
魏铭只觉得自己行走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
周遭是那样安静,就像身处在数万米深的海底。
“一切伟大的时代都有终结,就像所有的王都将死去。”
……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
“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魔鬼,幸福与希望是他的牢笼。当一切幸福与希望都化作泡影,魔鬼就会冲破牢笼高唱着血腥的圣歌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