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晚一时觉得自己仿佛全身都被浸在冰冷刺骨的寒潭之中,那寒意几乎要将她全身的血液冻住。
一时觉得自己的经脉之中如有千万把刀剑,在割着自己的血肉,寸寸都是极痛。
那种疼痛无法言喻,无处宣泄,只觉得全身上下从头皮到脚尖,每一根骨头都像被巨石缓慢地碾压着。蚀骨的痛肆意奔走在她体内,所过之处如同冰锥刺身,疼痛到无法呼吸的地步。
又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南星晚的脸色变得惨白,唇上见不到一丝血色,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地冒出来,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
可是不管她如何辗转挣扎,疼痛难忍,却始终不肯喊一声痛。
那双纤细的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手紧紧握着,指甲嵌进手掌似乎也已经感觉不到疼。贝齿咬着唇,一滴血珠渗出,在她苍白如雪的面容上,柔弱到了极致,也……妖冶到了极致。
顾明琛眸色一深,沉声道:“都出去。”
白苏几人不敢有异议,行了一礼走了出去。毕竟方才神医说的明白,这一夜摄政王殿下需得全神贯注,不能有任何人和事打扰,他们在门口守着便是。
顾明琛伸出手指缓缓将那滴血迹擦去,手指下那微凉的唇柔软的不可思议。
他声音低沉却又带着叹息:“是谁教得你这般,痛极也不知道喊出来……”
那痛到极致,神志已然不清醒的美人却突然缓缓睁开了眸子,那双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如今却满是朦胧恍惚之色,如隔着遥远云端般望过来。
似乎想要努力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可是怎么却也看不清……只依稀感受到那人目光中的怜惜和温柔……
她愣了一下,缓缓伸出手抓住那只停留在她唇上的手,这只手,真的好温暖,她冷了太久,遇到这样的温暖便有些抑制不住……
在顾明琛幽深的目光中,那张精致如画的脸,带着如猫儿一般的可怜乖巧慢慢凑过来,在他的手掌中轻轻蹭了蹭,柔软微凉的唇轻轻擦过他的手心,轻微的痒意从手心一路痒到他的心里。
他只觉得半边身子一瞬间便酥麻起来,心尖微颤,幽深的眼眸凝望着她,不知名的情绪在眼底涌动似岩浆般热切,几乎下一刻就要失控。
她将脸儿置于他的掌上,一双雾蒙蒙的眸子看着他,那被血迹映衬得红的妖冶的唇,突然娇娇软软的溢出一个字来:“痛……”
顾明琛只觉得心中有什么突然断裂开来,他呼吸沉沉,眸子里墨色翻涌,定定看她半晌才突然低低笑了一声:“我倒是低估了你,原来,是会撒娇的。”
他不再犹豫,将她拥入怀中,右掌缓缓贴上她的后心,一股极为纯正的真气如缓缓细流注入南星晚的经脉之中,所到之处,层层寒气纷纷溃散开去,再也不能凝聚。
南星晚只觉得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在她的身体中,将寒澈心扉的冷冰融化开去,温柔中却又带着不可抵挡的力量,熨帖而又温暖。
就连噬魂的剧痛也缓缓平息,她整个人如水里捞出来一般,筋疲力尽。
感觉怀里的人渐渐放松,顾明琛也松了一口气,微冷的神色也慢慢缓和下来。
两个时辰过去,南星晚的脸色也慢慢恢复,那血管经脉都隐入了肌肤之下,仍是莹白如玉,纤细秀致。
可是那股暖流却不曾断绝,仍连绵不绝的流入南星晚的体内。
揽星居外,南流景正一脸焦灼地望着紧闭的房门:“阿姐的身子不是已经大好了吗?怎么会突然又犯了!”
他一下了职便听闻南星晚病,连忙就往揽星居赶,可是赶来的时候却正看见白苏等人都站在院子里,神色担忧地守在门外。
白苏安慰道:“世子不必担心,不过是旧疾复,有摄政王殿下在,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南流景眸中带了着疑色:“无缘无故,旧疾突然复?白苏,你和我说实话,今日阿姐赴宴是否遇到了什么事?还是受了谁的欺负?”
小姐之前吩咐过,今日生的事不可告诉世子,白苏微微低头,不敢看他,只低声道:“世子该相信小姐,若有人敢欺负小姐,她的下场只会比小姐惨上十倍。”
南流景微微一怔,神色瞬间冰冷:“那便是有人欺负我阿姐了,究竟是谁?”
白川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天色,淡声道:“那人,很快便不在人世了。”
熹寿宫。
长乐公主痛苦的挣扎哀嚎了大半夜,郑太妃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请了过来,可是没有人能看出长乐公主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太医们在一起斟酌着用了药,非但不能让长乐公主的症状减轻,反而更加严重!
郑太妃大怒,她保养的雍容得宜的脸上满是狠辣,她指着跪了满地的太医怒道:“偌大的太医院,竟然没有一人能看出公主所中之毒,本宫告诉你们,若是不能解了长乐公主身上的毒,本宫便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太医们脸色皆是惶恐无奈至极,天下之大,什么样的奇毒没有,长乐公主中的这种他们就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听说过。
若是多给他们点时间,或许他们能配制出解药来,可是看长乐公主这情形,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太医院院正杨太医无奈道:“太妃娘娘,解铃还需系铃人。不是臣等不尽心,只是这毒作的太快,等配制出解药只怕……长乐公主这毒究竟是谁下的,下毒之人手中未必会没有解药,太妃娘娘不如从这方面下手,希望还大些……”
郑太妃眸中光芒一闪:“是了,是了,本宫是急糊涂了,”她问身边的大宫女道:“那南星晚是否还活着?”
大宫女忙回道:“忠勇侯府没有什么动静传来,平静的很,应该还没有。”
郑太妃眸子眯了眯:“将人给我押进宫来!”
大宫女面上有些犹豫:“那南星晚也是身中剧毒,现在虽然未死,只怕也是快了,而且这毒是否是她下的,也还未能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