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阙一行人登船致谢,虽然形容狼狈,却个个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之中透出一股典则俊雅,风流韵致来。
尤其是这位年轻的景家家主景阙,更是一派雍容娴雅,霞姿月韵。真真如芝兰玉树仙露明珠一般,很容易就击中了容姨那一颗怜贫惜弱之心。
直言她们的船大的很,收留他们这一行人毫无问题。因此她和景阙倒是有了半月的同船之谊。
每日容姨为她诊治之后,她也能清醒几个时辰,在江上行船的时光颇为无聊,她便常常借下棋打时间。
只是容姨和白苏等人棋艺实在有限,每每下不了几步便被她打得落花流水,惨不忍睹。
如此这般几次后,几人一听要陪她下棋,个个都跑的飞快,但是看她自己和自己下,又觉得她颇为孤独寂寞,心中十分愧疚不忍。
直到容姨看到握着一卷书坐在船头看的入神的景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上天让她救了景阙,这都是最好的安排呀!
从此以后,景阙便在她清醒的时候陪她下一会棋。
她觉得此举不甚妥当,又不好直接将人撵走,便只草草下完一盘便让白苏送了客,本以为他觉得无趣以后便不会再来。
可没想到他不但棋艺精湛,耐性也是一等一的好,不管她将棋下的多臭,他都十分认真的陪她下完,而且每次不多不少,刚刚赢她两子。
这就很容易挑起了她的好胜之心,便不再藏拙,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棋盘上的对弈之中去。
有时她实在精力不济,没有精神下棋,景阙倒也兢兢业业,陪护病人陪护得十分尽职,那时他便捧一卷《列国杂记》来读给她听。
有时心血来潮之时便会问上几个类似“浚浔岛上的蛇身鸟的海怪会在每年的什么时候迁徙到南诏的龟海去?”
又或者是“洚渚的渔人为何只在涨潮之时才会出海?”这种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的问题。
或许是那时她给了他一种很爱下棋的错觉?
“不过是同行过几日,给了些方便而已,担不得这般重礼,将东西退给传信之人便是。”南星晚道。
白川脸上有些为难之色:“可是那传信之人将东西留下便走了。”
南星晚无奈道:“那便收到库房中去吧。”
“是。”
……
第二日一早,陈氏便带着南芊芊上了马车,原本她是为过些日子的曲水流觞宴才请千绣坊为南沐安和南芊芊精心裁制的新衣,没想到这金殿文比,陛下亲自下旨点了南沐安的名字。
这种场合自然是怎么隆重都不为过的,这新衣自然就派上了用场。
两人到了千绣坊,掌柜的极为热情的将两人迎了进去:“呦,二夫人您可算来了,府上公子和千金的新衣,是咱们千绣坊技艺最为高的绣娘赶制了足足两个月才绣出来,保准您满意。”
这位忠勇侯府的二夫人出手一向阔绰,尤其每季给府中一子一女定制新衣之时,那架势说是挥金如土也不夸张,总而言之,就是要最贵最稀有的料子,最好的绣工。
不过,说来也是,这忠勇侯府是传承百年的老牌世家,又战功赫赫,不知道得了多少赏赐,那家业厚的只怕是十辈子也花不完。
听说这位二夫人如今掌着忠勇侯府的管家之权,啧啧,不是自己的银子,花着就是不心疼啊!
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接着便令人去取新衣了。
两个丫鬟将新制的新衣捧了过来,南芊芊一脸兴奋地起身去看自己的那套衣裙。
这件仿佛渲染上月色的烟罗长装,绣着层叠如花般的金丝牡丹,裙裾层层叠叠,长及曳地的云纹拖尾上用同色系的珠玉点缀而成,上面用金线细细描绘着花朵,叶片和蝴蝶,栩栩如生,光线一动,那蝴蝶仿佛活了一般,好似下一刻便要振翅欲飞一般……
“太美了!”南芊芊眼中露出惊叹之色,这要是在曲水流觞宴的时候穿上,她必定能艳压群芳,到时候陛下眼中哪里还能看见别的闺秀,自然是只能看见她一个的了。
不过好衣裳自然得有好饰来配,她抱着陈氏的胳膊晃了晃,撒娇道:“娘,说好了要带我去金福楼打饰,您可不许耍赖。”
陈氏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娘什么时候委屈过你。听说金福楼近日到了一批品相极佳的红宝石头面,正好与你这新衣相得益彰,若是你喜欢,咱们便定下。”
她只有这一子一女,侯府富贵无比,如今是她在侯府里当家作主,她的儿女吃的用的,穿的戴的,自然得是最好的。
至于那南星晚和南流景,要怪就怪他们命不好,没了爹娘庇护,活该自己的东西也守不住。
陈氏命人将衣服好生包好,放到马车中,这才在丫鬟婆子的前呼后拥下出了千绣坊,坐上马车往金福楼而去。
金福楼是这大靖最好的金楼,里面的饰十分华丽精致,样式也是最为新型独特,可是价钱嘛,自然也让人咂舌。
莫说是一般的百姓买不起,就连普通的官宦人家也不敢随意进来。
金福楼这次出的新品是一套红宝石头面,听说那上面的红宝石色红如血,颗颗都有龙眼般大小,华丽精致到了极点。
只是实在是昂贵,开价两千两银子。
纵然这是京都,大靖最为繁华富庶之地,为了一套头面豪掷两千两银子的,还是极少的。
陈氏和南芊芊下了马车,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金福楼。
这金福楼里的顾客并不多,因为这里的东西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起的,因此楼中倒还算安静。
一见陈氏和南芊芊进来,掌柜的便忙过来招呼:“二夫人您可算来了,咱们楼中来了一批新货,就专等着您和四小姐呢!”
陈氏下巴微抬,倨傲道:“是吗?那便让人拿来瞧瞧。”
“是,是,夫人您楼上请。小的这就去取。”掌柜的亲自将人往楼上雅间中领。
等陈氏和南芊芊在雅间坐下,立刻便有人奉上香茗。掌柜的便亲自去取饰。
陈氏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便听隔壁的雅间传来一个声音:“老爷当真是心疼娘子您的,您瞧,老爷一听说这金福楼有了新头面,便急着带您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