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将四位如花似玉的美婢带回了揽星居,让人暗中看管着,不允许这几个丫鬟随意出入走动。
而明辉轩里,这一番动静已然惊醒了南流景。他一身白色里衣,头如被鸡挠过般凌乱,双眼朦胧地走了出来。
见到南星晚坐在他桌边正姿态悠闲地喝茶,他愣了一下,随即一张俊朗的脸上满是欢欣笑意:“阿姐!你怎么来啦?是不是来陪阿景吃早膳的?”
南星晚笑着点头:“是,特意来陪你用早膳的。”
南流景笑意更甚:“阿姐怎么也不叫醒我,你等了多久?你的身子不好,可饿不得,”他对外扬声喊道:“秋月,冬雪!快传早膳!”
南星晚将手中的外衫给他披在身上,用手指理了理他凌乱的头温柔道:“阿姐见你这四个丫鬟心灵手巧,绣活精巧,便将她们挪去揽星居伺候我的针线了,阿景可否舍得?”
南流景看着自家姐姐身上朴素的衣裙,满眼都是心疼,别家的高门贵女谁不是衣裙繁复华丽,精致非凡。再看自家姐姐,虽然这素色衣裙穿在姐姐身上依然美得不像话,可怎么称得上阿姐的身份呢?
他的阿姐,就值得最好的!
至于那几个丫鬟到底是不是心灵手巧,绣活出众,他压根没有关注过,不过阿姐喜欢,那是她们的荣幸。
因此他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几个侍女罢了,有什么舍不得的!无论阿姐喜欢什么,阿景都会给阿姐捧到面前。”
他一双星眸璀璨,说这句话时豪气万丈,带着少年特有的真挚热烈。
南星晚眼中闪过一抹感动,她抚了抚南流景的头顶,温声道:“今日穆先生回府,你身为弟子,该去府门外恭候。快些梳洗,用了早膳便去。”
南流景刚才还笑嘻嘻的表情一瞬间就要垮下来,就听南星晚慢悠悠道:“你答应过我什么,你总还记得吧?莫非你要食言?”
南流景一下子站直了身体,脸上表情悲壮得宛如要去赴死一般:“怎么会?!我从不食言,我答应了阿姐要好好跟着穆先生读书,就不会毁诺!”
“说得好!怀安——”
门口闪身进来一个小厮打扮,和南流景年岁差不多的少年,长得眉目清秀,尤其一双眼灵动狡黠,一看就知道是个极伶俐的。
他一进来便笑着给姐弟两人行礼:“奴才怀安给世子请安,给小姐请安。”
南星晚对南流景道:“这是周大总管的儿子,小时候也随他父亲来过侯府,你们还曾一起玩耍过。你可还记得?”
南流景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有点印象。
南星晚继续道:“周大总管是伺候父亲多年的老人了,这许多年来忠心耿耿,打理侯府上下从未出过错。父亲去后,他也伤心过度,归家养病。我见这个孩子是个聪明的,便带来给你使唤。”
南流景唏嘘地拍了拍怀安的肩膀,关怀道:“怀安,你放心,在侯府里本世子会罩着你的。周叔的身体无碍吧?”
怀安心中暗道:何止无碍,他老人家暗中为小姐打理产业三年了,老当益壮着呢。
脸上却一片感激道:“多谢世子关怀,父亲的身子还好。小的伺候您梳洗。”说完便将还有点懵的南流景推进了内室。
别看怀安是个半大小子,可是手上却利索的很,南星晚刚刚用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见南流景出来了。
只见他一头乌尽被束起,用一顶白玉冠固定,穿着一袭石青色的锦袍,腰间缀着一块白玉环佩,更衬得少年身材修长,面容俊朗,谦谦君子,天质自然。一举手,一投足,贵气而潇洒。
南星晚满意地点点头,穆先生最不喜奢华,这一身装束简单矜贵,没有一丝浮华之气,比往日的花团锦簇顺眼许多。
怀安早就让人将早膳摆了上来,南流景一看,玫瑰酥、七巧点心、翡翠芹香虾、水晶冬瓜饺、鲍鱼盏、杏仁佛手、松子穰、翡翠汤圆……
好家伙,这些都是他和阿姐爱吃的,他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不错嘛怀安,差事办的极好。”
怀安谦逊地低下头:“这都是小人的本分。”
“好了,快点吃吧,不然一会该迟了。”南星晚道。
等姐弟两人用完了早膳走到府门外时,已经有人恭敬地等在那里了。
南沐安看着正缓步而来的姐弟二人,脸上神色一沉。
这两人怎么会过来?
每次穆先生休假回府,他都特意让人瞒着南流景的,所以每次穆先生只看到他一个人在外恭迎,常夸赞他虚怀若谷,恭谨有礼。
有他珠玉在前,自然对比的南流景狂妄自大,不敬师长。穆先生自然对他越来越失望,越来越不上心。
可是今日,这姐弟两个不知从哪里得知穆先生回府的消息,竟然早早来迎候。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挂起一个亲和的笑容:“我自从西郊马场回来,便被父亲责令闭门思过,因此到现在还未曾去拜见过姐姐,姐姐没生我的气吧?”
南星晚看着南沐安一脸虚伪的笑容,心中冷笑,不愧是二房养的好儿子,倒也是一个做戏的好手。
“咱们一家子,何需这么多的虚礼。”她嗓音淡淡道。
“还有流景,上次你马场遇险,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疏忽,父亲已经责罚过我,为兄真是……”他一脸的愧疚,仿佛一位真心关爱幼弟的兄长一般。
“没事,”南流景爽朗一笑:“踏雪被惊哪里是哥哥能预料到的,二叔对你也太过严苛了。”
白苏无语看天:瞧瞧这傻孩子,简直就是卖了还给人数钱。不过这二房一家子个个都是戏精,也难怪小世子被蒙骗了。
南星晚一脸的不赞同道:“我听说西郊马场的管事到如今还是好好的,既没被撤职也没有任何惩罚,本来以为是二叔宽容。怎么独独对你如此苛责?”
南流景听了一愣,要不是白川出现,他差点就丢了命,二叔竟然连马场的管事也没舍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