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南星晚便带着朱颜坐上马车出了侯府。
她命车夫在一座金楼门外停下,对跟着的婆子丫鬟道:“我进去选些饰,许久没在京中,也不知如今时兴些什么样式,只怕要多挑上一会。你们找处茶摊且去喝茶歇脚。”
朱颜掏出些散碎银子递给那嬷嬷:“小姐赏的,拿去喝茶吧。”
那些嬷嬷丫鬟便满脸感激道:“多谢小姐。”
南星晚带着朱颜走了进去,随意挑选了两件饰物便从金楼后门绕了出去。
这家金店后门也是一条长街,只是更幽静一些,街上茶楼酒肆林立,满街都飘着茶香酒香。往前走上一段便是盈香阁的正门,两人戴着帏帽走了进去。
盈香阁是京城中最负盛名的风月之地,里面的姑娘个个貌美多情,妩媚动人。更为难得的是这里的姑娘可不是空有美貌,还多才多艺,吟诗作画更是不在话下。
因此这阁里的美人便比别处的更吸引人些,而且这盈香阁有规矩,若是恩客入不得这里姑娘的眼,不愿与之成就好事,恩客也不能做强迫之举。
京中这些男子自诩风流君子,越是如此反而越觉得这阁里的姑娘矜持雅致,反倒是趋之若鹜。因此,这盈香阁里的生意反而要比别处兴隆。
不过现在是白日,阁里还没有什么客人,就连姑娘们都在自己的房中补眠,因此阁里并没有什么人。
见她进来,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南星晚一番,一双眸子里满是戏谑,她娇笑道:“呦,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可是走错了门?咱们这里可不做姑娘家的生意。”
说着她摇了摇手中彩蝶穿花的白玉绸扇,笑的风情万种:“莫不是来找自家情郎的吧?姑娘,那你来的可不是时候,你看,咱们这里还没开张呢?这恩客们可得晚间才临门呢。
不过姑娘既然来了,咱们也没有逐客的道理,不如让奴家陪着姑娘一起……”
“你陪我?”南星晚微微挑眉,一脸嫌弃道:“我一向挑剔的紧,不爱看那些年老色衰的庸脂俗粉,若是要陪,也是阁里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来陪。”
刚刚还笑的千娇百媚的绝色佳人顿时神色变得凄凄哀哀,她抽出巾帕擦了擦眼角那不存在的眼泪:“都说世上男子负心薄幸,见不得女子容颜凋零,没想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就连女子也如此薄情寡义,真真是让我心痛啊……”
南星晚额角的青筋跳了两跳,忍无可忍地对朱颜道:“要不还是去隔壁秦潇馆挑一挑吧,说不定我那二叔爱好广泛,不拘一格,对美男子也来之不拒呢。”
朱颜:“言之有理。”
“慢着!您瞧您怎么还急了呢,人家都巴巴等您半日了,让我逗上一逗又怎么了?”云姬跺脚娇声嗔道:“姑娘们早在楼上候着了,就等小姐亲自挑选了。”
南星晚这才由云姬亲自引着上了楼,到了一间雅室中坐下,便有容貌秀美的侍女送上精致的茶点。
云姬为南星晚斟了一杯茶,笑道:“您传信传的倒是巧。我这里才来了几位妹妹,都是个顶个的美人。还从未让她们露过面,小姐就先选吧。”
说完便击了两下掌,下一刻便见三位美人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这三位美人一进来,室内仿佛被明珠光晕照亮了一般,真真是娴月照水,玉树琼花。
南星晚抬眸仔细看去,三位美人皆是亭亭玉立,姿态曼妙,眉目如画。且各有各的动人风情。
第一位美人妩媚妖娆,朱唇皓齿,一双明眸似含着无尽的春情。第二位则柳眉弯弯,双颊粉嫩若花,纤腰盈盈不堪一握,清丽脱俗至极。
这第三位美人巴掌大的小脸,弯眉下是一双漆黑澄澈的眼眸,正含笑看着南星晚,带着几分慧黠还有几分调皮,脸颊上梨涡浅浅更给她增添了些许灵动。唔,这是位明朗活泼的姑娘。
“怎么样?我这里的姑娘尚可入眼吧?”云姬手中绸扇轻摇,一双勾魂的桃花眼中尽是得意之色:“这三位姑娘可是我千挑万选的,您看中了哪一位?”
南星晚微微摇头,声音中有些失望:“这些姑娘美则极美,但却没有我要的。”
她那位二叔小心谨慎了一辈子,并不是个为了美色便冲昏头脑的人。若是想用一位美人引得二房夫妇离心,父子反目,这位美人便不可能仅仅是美。
见南星晚一个也没看中,云姬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知道您的眼光极为挑剔,若是拿不出些真本事,今日还不砸了我盈香阁的招牌。”
说完她对身边立着的侍女道:“还不把那位请出来给咱们主子瞧瞧。”
侍女笑着应是,不一会儿,她便领了一人进来。
南星晚第一眼看过去,便不由得被吸引住了心神。
只见她白衣墨,眸光清冷。神色淡然之间有种微凉的不染纤尘之感。眉宇之间似笼着轻愁,那股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
可是那冷傲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勾魂又清冷,矛盾的特质,在她身上却统一,仿佛寂寞长夜里盛开到极致的花,不屑叫人来赏。
“你叫什么名字?”南星晚透过帷帽垂下来的薄纱看着眼前的女子。
“苏菀。”她嗓音很清,像是北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
“苏姑娘,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件事办起来没有那么容易。可能还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我会保证你能全身而退。作为回报,我可以完成你一个心愿。”
“一个心愿?”苏菀淡漠疏离的眸子看向上座上那位神秘的姑娘:“什么都行吗?”
云姬手执折扇掩唇一笑,对苏菀道:“苏姑娘放心,不管是什么,只要你说的出,我家小姐便能办的到。”
“我什么都不要,只请姑娘为我杀一人。”苏菀的声音冷冽如寒冰:“那人两年前掳走了我的姐姐,然后将她凌虐致死,扔到了乱葬岗上。
我听闻那人常常出没花街柳巷,便自愿卖身进了盈香阁,可是几次见到那仇人,他身边都跟着众多奴仆,我无法靠近。
如果姑娘能为我报得此仇,莫说这幅皮囊,即便让我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