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变,除了南星晚。
白苏和朱颜一脸愤怒地看着南芊芊,而南流景则上前一步指着南芊芊骂道:“你在胡说什么?!是我姐姐退了谢氏的亲,不是谢氏退了我姐姐,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敢这么编排我姐姐!
我姐姐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谢家那样的人家才配不上我姐姐!”
说完他冷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南芊芊,用嫌弃又挑剔的口吻道:“就连你这样黑如火炭,貌丑无盐,不积口德的女子都不担心嫁不出去,我姐姐担心什么。”
南芊芊最痛恨别人说她黑,南流景一句“黑如火炭”就像刀一般狠狠戳了她的痛处,她气得脸色涨红,浑身颤抖地指着南流景:“你……你……”
南流景这几年的纨绔可不是白当的,他压根不给南芊芊张嘴的机会,飞快地继续道:“我可是听说了,那些丑的嫁不出去的姑娘有的绞了头去做姑子,有的干脆上吊了,妹妹,虽然你长得鬼斧神工的,但是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南芊芊再也承受不住,捂着嘴“哇”得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白苏和朱颜默默地在心中为南流景鼓掌,从今以后,小世子就是她们的神!
南流景护姐心切之下,一顿狂轰乱炸骂走了南芊芊,此时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一不小心把自己真实的一面露出来了,看到这样的他,姐姐一定会很失望吧。
他悄悄用眼角窥了窥南星晚的神色,见她虽然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眸子里的微微笑意还是没能逃过南流景的眼睛。
南流景轻轻舒了口气……
南星晚打破沉默问道:“二婶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氏忙回过神来,指着她身后站着的几个丫鬟婆子道:“你刚回来,身边伺候的人只怕不够用,二婶给你挑选了几个手脚还算麻利的下人,给你打扫打扫院子也好。”
她话音刚落,这些丫鬟婆子便齐齐上前行礼:“请大小姐安。”
南星晚的眼神从这几个丫鬟婆子身上一一扫过,才抬眸对陈氏微微一笑道:“还是二婶想的周到,既然是二婶的一片关怀之意,那就让她们都留下吧。”
陈氏面色一喜,她原本还担心南星晚会拒绝,那她也不好硬把人留下。没想到南星晚想也不想就将人都留了下来,这可就好办了。
“你们可要好好服侍大小姐,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有人不尽心,那我可绝不轻饶。”
“是,夫人,奴婢们定会尽心侍候大小姐。”
陈氏走后,南星晚对白苏和朱颜道:“你们先带她们下去安置,明日再进行分派。”
“是,小姐。”
等朱颜和白苏将人都带了下去,南星晚才看向南流景:“你随我进来。”
“阿姐,我错了。”南流景一进房间就垂着脑袋抢先认错,他就知道逃不过……
南星晚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道:“你做的很好,阿景。”
南流景蓦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之色:“阿姐……当真以为我没有做错?”
“是,你没有错,错的人不是你。”南星晚语气温和中带着笃定。
看着姐姐温和的笑容,南流景只觉得心中又涩又暖……
他很久很久没有听过这些话了。
你做的很好,阿景。
你没有错,错的人不是你。
自从父亲母亲不在了,阿姐也离了侯府,就再也没有人和他说过这种话了。
二叔告诉他,他是忠勇侯府的世子,以后要像父亲一样当一个武艺高的大英雄,所以要他多把精力放在武学上,诗书这些东西上了战场也没什么用处,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二叔专门为他请来的武学师傅也总会带他练功到深夜,第二天他总忍不住在穆先生的课上打瞌睡。
穆先生初来时还夸赞他天资卓绝,可后来见他上课时总是这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课业也做得乱七八糟,便渐渐对他失望。
说他朽木不可雕,浪费了这副天资。
他听了心中难过,原本想过要和穆先生好好读书,可是堂兄又来劝他,说哪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日日手不离书,出口成章的,那还不被人笑话死。
他觉得自己万万不能被人这样笑话,于是便彻底歇了读书的心思,每日不过是到穆先生的课上应个卯而已。
他把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苦练武技之上,每日和武学师傅从早练到晚,期望有一天他也能驰骋疆场,保家卫国,无论如何不能坠了父亲和南家的威名。
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好像都没有用。
练轻功,飞到屋顶的高度必定会倒栽下来。练剑法,一套剑法学了许久还是不能领会剑招剑式。练内力,更是一连三年毫无长进……
更不要说拳法腿法之类的了,他所有会的东西里,也只有他小时候父亲亲自教的骑射还算拿的出手。
二叔看着他常常摇头叹息,虽然没有说过什么,但是那眼中的失望之色却明显至极。
他又是沮丧又是难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文韬武略样样都不行。明明在小的时候父亲常常说他根骨奇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以后成就定能在他之上。
后来堂兄常来安慰他,说学不会这些也没什么,忠勇侯府家大业大,就算他什么也不会也能做个富贵公子。为了开解他,堂兄常常带他去一些享乐的地方。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京中渐渐有了个纨绔的名声。
他其实没有做过纨绔的事情,被世人如此说,他面上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心中却很难受,觉得自己堕了祖辈的威名……
南星晚看着南流景的眼睛,缓缓道:“南家世代镇守北疆,抵御外侮,护的是大靖万千子民。今日,你若袖手旁观,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愿维护,那才是失了南家人的血性,才真正让我失望。
只是阿景你要记得,若要不被人欺辱,并非看谁的口舌最利,而是要看谁更为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