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没应声,甚至连头也没抬,硬底高帮鞋踩在最后一只手腕上,小腿紧绷发力,在惨叫声中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们这三只猪猡就算死一万遍也不够我解恨的。”
她车才开出拳馆,鸣笛的警车便顺着她来时的路驶入,双方擦车而过。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她出了太多汗,手上又有血,味道实在没法闻。
尤珉月那会儿在书房,只瞥到一个黑影子从门口飘过,她直觉那是周京,但又心生疑虑,因为周京回来的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来”骚扰”她,实在可疑。
手指搭在敞开书页的书脊上,尤珉月眼里浮起几丝疑惑,提高了些音量。
“周京?”
周京照常明朗的声音从卧室响起,“是我,有事要吩咐我吗?”
“没”
尤珉月收回目光,手指沿着书脊往下滑,落到页脚。
她听到极细微的淋浴声,脑内也跟下了雨似地”沙沙”响,白纸上的一个个方块字映入眼帘,却怎么也进不到脑子里。
这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周京在外面做了什么?
为什么一回来就洗澡?
尤珉月得不到答案的话就会一直想,试图从周京这几天的表现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不到十分钟周京就出来了,在客厅的电视柜下翻找着什么,尤珉月远远地瞥间她拿出来一个医药箱。
她要医药箱做什么?
受伤了?
在周京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垂下眼眸,侧脸悠远浅淡,仿佛未曾经受外界的扰乱。
可实际上她的心思一点也没在书上,修剪得圆润的指甲轻轻扣着纸巾,她想的是该如何自然地走出去看看周京到底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可是,该用什么借口出去呢
目光在简洁的樱桃木台面扫了一圈,然后忽地聚焦左手边的马克杯。
有了。
她取过马克杯,把被子里剩下的一点水喝完,然后捧着马克杯出去。
主卧紧靠着书房,书房走出去先是经过客厅,再左拐到厨房。
尤珉月的方向径直朝向厨房,只是在经过周京时假装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十分自然地止住了脚步。
“你做什么去了?”
绘有喜林草图案的马克杯被她端着放在手心,目光越过周京平直的肩,看向茶几的医药箱,碘伏、棉签,还有周京擦破皮的指关节。
她扭过头来看着尤珉月然后做了个握拳的动作,咧嘴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教训教训那三只猪猡。”
她本来是戴着手套的,但后来嫌那玩意不好用,摘了丢地上然后纯用手往人脸上砸,下了死力气,有几个指关节重重擦过颧骨,磨破了皮。
“杨武忠我也不会放过的,你等着看新闻吧。”
她的笑里蕴含着势在必得的深意。
尤珉月完全不担心周京的人身安全,是否会遭受到报复等问题,毕竟周京的家世摆在那儿,且不说周老将军还健在,这四九城里不知多少人得看他脸色行事,单凭周京在部队的那十年加上派驻维和行动打下来的功绩,就没人动得了她。
如果那些人真能把周京扳倒,那她得谢天谢地终于逃出牢笼了。
尤珉月并没怎么把周京的话放在心上,看人只是轻微破了皮,也没什么兴趣再看下去了,从厨房接了水就回了书房。
留着周京目瞪口呆地看向她的背影,最后委屈大爆发,扯着嗓子嚷道。
“小月亮,你都不关心关心我——”
尤珉月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了一点,清越的声音慢悠悠的。
“这么精神,想来也是用不着人关心的。”
周京趴在沙发上,垂下两只被碘伏染得红红的手,眼睛和唇角一起往下耷拉,声音含糊带蜜,黏黏糊糊的。
“可疼了,要老婆吹吹。”
尤珉月剐了她一眼,对她的作感到无语,冷声冷气地说道。
“滚吧你,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但她马上又补了一句,“算了,你手不方便的话就放着。”
刀子嘴豆腐心,哼哼。
周京心情别提多美了。
她也不是真要尤珉月给她手上吹两下,她能逗得尤珉月跟她聊上几句就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
周京调令下来后在尤珉月面前狗里狗气的,但她骨子里就是个心狠手辣又睚眦必报的人,有份参与绑架尤珉月这件事的人她一个也不放过。
顺着扫黑除恶的东风,她将黑老虎杨武忠送进了监狱,判了个死刑,拔出萝卜带出泥,他的小弟一个也没放过,全都锒铛入狱,先前绑架尤珉月的那三个也因为牵扯到黑老大的非法生意,刑期一加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