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冗长,尤珉月中途出来上厕所,也喘口气,水”哗啦啦”地冲刷着双手的时候她的大脑在放空,那些详细解剖的图片在眼前走马观花似地过着,什么样式的凶器,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以多大的力度被刺入受害人的身体,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别人需要仔细回忆、反复记忆的东西,她基本用心看上一遍,那些东西就能储存进她的记忆宫殿里了,她学东西相对来说轻松很多,智商在线,记忆超群。
“好巧,出来透透气碰上你了。”
熟悉的声音混着水声在右手边的位置传来,尤珉月的双手像是被滚水烫到了一般即刻缩了回来,等意识到自己的慌乱时才勉强稳住思绪,把水龙头关上。
等抬头时,面上又恢复了冷静又疏离的神情,她朝尚秀文点点头。
“嗯,我回去了。”
可尚秀文却并不打算让她走,一步挡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并且从她身侧的手纸盒接连扯出两张擦手纸递给她,眼瞳反射着顶灯冷冰冰的光,神情分外严肃。
“我有事找你,这边说。”
手纸吸收了水,透明地沾在皮肤上,被流水冲得凉透了的手无力地蜷了一下。
尚秀文看尤珉月的神情略动,心里就有了底,率先往外走出了一步,尤珉月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谈话的地点选择了走廊尽头的窗户边,这里没有办公室,有人过来的话远远就能看到,不用担心她们的对话会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连句客套话都没,尚秀文压低了眉直接开门见山。
“为什么躲我?”
语气里透出无奈与疑惑。
她和尤珉月身高差不多,不需要低头或抬头就可以直视对方的眼睛,望进眼底最隐秘的角落,明晃晃的坦白。
窗外飘来了一大团云遮挡了太阳,尤珉月的眼睛黯淡了些,那云很快就飘走了,尤珉月的眼睛又恢复了明亮,如同湖水般平静。
尤珉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问你难道不知道吗?
尚秀文握紧了手,忍不住往前一步打破尤珉月的宁静。
她死死盯着尤珉月的眼,像极了把蝴蝶钉在昆虫板上的昆虫针,低声问出了这些天一直悬在心中的疑惑。
“因为我撞见你跟周京接吻吗?”
她温和的眼睛里快速翻涌着,简单的一句话像是在喉间淬了火。
苦闷的热气被风卷进窗户,吹鼓了两人的衣服,碎发搔着脸颊、脖颈带来的痒意让人思绪也跟着燥动。
尤珉月往后退了一步,月牙似的指甲扣进掌心,清明的眼眸褪去了所有情绪,清越的声音艰难地响起。
“秀文,从我知道你是周京的朋友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你接近我是不是周京让你来监视我的?”
时空凝滞,尚秀文的灵魂猛地一震,慌乱、心虚和愧疚揉成一团,噼里啪啦地碎成了齑粉。
她强压住外显的情绪,垂下眼睫一两秒后又抬起,里面浸满了悲哀和无奈。
唇色浅淡,未着妆的脸在褪去血色后变得异常苍白、萧瑟。
挺直的肩背塌了下来,声音有气无力,她想去抓尤珉月的手腕,可手却僵在半空,最后无力地落下,重重打在大腿上
但她没有任何痛感,悲伤地看向尤珉月。
“朋友一场,你真的要这样想我吗?”
尤珉月身上布满了盔甲,冷硬异常,她的声音里毫无感情。
“我不得不以最坏的想法去揣测周京身边的人。”
尚秀文的肩塌得更厉害了,像是被重重巨山压得垮了,连气也叹不出来,声音从颤抖的嘴唇里挤出来,眼里浸满了浓重的悲哀。
“因为我跟她是朋友,所以我跟你连朋友也不能做了吗?”
尤珉月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刀尖反复戳刺着,尚秀文受伤的表情让她尤为痛苦,无法直视。
但又必须狠下心来为这段友谊画上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我们这段时间先别见了吧,你也别发消息过来了。”
她别过脸去的神情决绝,尚秀文正遭遇着友情和缥缈"爱情"破裂的双重打击,心痛到难以呼吸。
她嘴唇蠕动着,呢喃着喊着尤珉月的名字。
“珉月”
可等待她的却是尤珉月淡漠疏离的背影,一步步走远,直到她拐过拐角,都始终未曾回头留恋地看一眼。
尚秀文可算是能跟周京感同身受了,尤珉月是这样的一把冷刃,刺人太痛。
***
周京回京后忙得跟陀螺似的,她也想自己的前程有个好着落,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时间跟尤珉月培养感情了,总不能因为工作的事情耽误了人生大事吧。
蹲在别墅门口等老爸的周京抽她那快要放潮了的万宝路,红白的硬盒在手里翻滚打转,右下角被她磕得凹陷。
虽然没有周京来惹烦,但尤珉月最近还是陷入了一个棘手事件。
一伙涉黑群体盯上了尤珉月,胆大包天地在车库围堵并威胁她在尸检时间上延迟几个小时。
“尤法医,你把时间写后几个小时对你又没有影响,你还是乖乖听话吧,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我老大不是你这种平头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
面对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和他面露奸诈的跟班,尤珉月冷静地观察了周边环境,在确保自身安全后,镇定且不可撼动地表达了自己的原则。
“如果你们妄想干预尸检结果,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走刑事程序,需要我报警吗?市公安局就在旁边,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抵达现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