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来了一周,护工都不见人影,尤珉月留了个心眼,提着空饭盒找了护士站的护士问。
“请问有看到1302病房的护工吗?我找她有点事。”
浅蓝色的袖口挽至手肘,露出一截冷白的小臂,手肘搭在护士站台上。
小护士一抬眸便撞进了那片纯粹的白中,略微惊叹了一瞬,才疑惑道。
“护工?1302房没有护工啊。”
不请护工,家人朋友都没通知,尤珉月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她本想一走了之,把周京的微信删除,再把电话拉黑,但想想还是气不过,提着饭盒折返。
面对周京满脸惊喜的表情,她把饭盒丢到那打着石膏的腿上,脸色森冷,不近人情。
“别装了。”
周京这会儿也没法扮弱了,把饭盒扶正,挪着石膏腿让自己坐直,语气发虚地说道。
“你怎么发现的?”
尤珉月不语,她穿了件青玉色的衬衫,清冷的色调衬得她的冷脸仿佛被冰冻了所有生气的荒原。
周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舔了舔干燥的下唇,认错态度诚恳,带着卑弱的哀求姿态。
“抱歉,除了这样的损招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跟你接触。”
道歉并不一定会得到原谅,对尤珉月这种人尤其不适用。
多看一眼都没有,尤珉月转身便走。
周京一下慌了,连声挽留。
“欸欸,你别走。”
她翻身下床,那石膏着实笨重,一下跪倒在地上,钻心的疼痛从脚踝传来,这下真是给扭着了。
穿着病号服的周京冒着豆大的冷汗发出凄惨的痛呼,可尤珉月却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透出决绝。
联系方式全被拉黑,周京联系不上尤珉月,就只能天天往司法鉴定中心门口蹲,愁得人都快蔫了。
本来不抽烟的,为了打发时间都抽起了烟,眉眼间笼着挥之不去的浓浓阴翳,不知道该拿尤珉月怎么办。
尚秀文笑她竟是个痴情种,程冰骂她别丢人现眼,陶沁怡一心八卦那叫她魂不守舍的天仙到底是谁。
这天尤珉月碰着在临市做法医的大学同学过来办案,忙了一天可算在七点收工,他们一边往外走着一边讨论着一起疑点重重的刑事案件,分析死者的死亡原因,施害者的动机。
因为是同一个派系学出来的,聊得也投机,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一排榆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乍一听还以为是下雨了。
尤珉月抬头看了一眼,稀疏的星挂在高空,万里无云,是个分外晴朗的夜。
他们在门口停了下来,话题也转了。
“你大老远的过来不容易,今晚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附近有家粤菜不错,粤菜你吃得惯吗?”
那男生点头如捣蒜,“吃得惯吃得惯,有生之年竟然能吃到法医系高岭之花请吃饭,感觉像是在做梦!”
尤珉月上学的时候更高冷,以全科近满分的成绩连续五年霸榜年级第一,强得可怕,出来工作后人还温和些了,有时候会开一点小玩笑,对人也照顾。
尤珉月一下笑了,冷淡疏离在浅浅笑纹里烟消云散。
“说什么呢,就只是一顿饭而已,有那么夸张吗?”
不远处的露天停车场,有一辆陆巡停在一颗茂盛的榆树下,驾驶座上坐了个人。
是一直候在这儿的周京。
车里很黑,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见她落在方向盘上的手攥得死紧,青筋爆发,指关节里的骨快要冲出那薄薄的皮。
锐利目光死死盯着司法鉴定中心门口的那两道身影,她的眼被尤珉月清浅的笑意灼伤了。
俊男美女好不养眼,可滔天醋意夹杂着背叛汹涌而上,转瞬间理智便被彻底淹没。
从见到尤珉月的那一眼起,周京就拿她当自己的所有物了。
她的底气造就了她的盲目自信,尤珉月的冷脸与拒绝她一直就只当作是小打小闹,小女友闹别扭,把人追到手是不在话下的。
如今却被一个小白脸”插足”了,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那股子痞劲儿跟莽劲儿就上来了,压都压不住,推开车门,迈开长腿,周身低气压,眸光晦暗,看那男的表情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她是从斜面大跨步走过去的,三级阶梯轻易跨上去,黑色长裤抻直了贴着腿,勾勒出紧绷流畅的大腿线条。
修长小腿有力地一蹬,剩下的三级阶梯已经在她身后了,拖长的身影鬼魅般倾斜、交错着横在阶梯上。
她过来的速度快且无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推开了尤珉月身边的清瘦男人。
她手上用了十足的力道,将近180的男性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被掼在了地上,在光滑的瓷砖地板上滑出去几米,”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痛呼出声。
这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尤珉月颜色偏浅的瞳孔骤然瑟缩,嘴唇微张,惊呼哑在喉咙里。
在看清是周京后,目光里带着极深沉的憎恶和指责,冷声如剑般劈开紧张的气氛。
“你发什么疯?”
脚步比意识更快地调转方向,尤珉月转身就要往陈健平的位置去,手腕却被大力抓握着往回拉扯,疼到抽搐。
“你敢去扶他一个试试?”